清醒

昏黄的烛火在床头轻轻摇曳，映出阿箬略显苍白却恢复了几分生气的脸。她的眼睫微微颤动，像春日里被风拂过的柳叶，终于缓缓睁开了眼。屋内一片静谧，只有偶尔从窗外传来的几声虫鸣，和床边守夜宫女压抑的呼吸声。

“娘娘！”蕊心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像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来的，又惊又喜，“您总算醒过来了，可把奴婢吓死了！奴婢这就去叫人——皇上那边、皇后娘娘、还有慧贵妃娘娘都盼着您的消息呢！对了，太医也得赶紧传过来！”她一边说，一边抹着眼泪，手忙脚乱地就要往外跑。

“等等。”阿箬虚弱地抬起手臂，示意她停下。肚子咕噜一声响，她无奈地笑了笑，“先别急，让小厨房送点吃的来，最好是容易入口的东西，本宫饿得慌。”这声音有些沙哑，但语气依旧沉稳，透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。

“哎呀，是奴婢糊涂了！”蕊心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，脸上满是懊恼，“娘娘您昏迷三天三夜，肯定早就饿坏了！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瘦肉粥，温热的最养胃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她已经匆匆跑出了内殿。殿外很快传来她清脆的吩咐声，夹杂着其他宫人惊喜的低呼：“娘娘醒了！娘娘醒了！太好了！”

一碗热腾腾的瘦肉粥下肚，阿箬感觉浑身的力气渐渐回笼，连眼神也亮了起来。她靠在软枕上，目光落在蕊心身上，轻声问道：“这些天，后宫里发生了什么？还有……本宫的小格格，怎么样？”

蕊心捧着手炉站在床边，刚要开口，却突然哽住了喉咙，半晌才憋出一句：“小格格很好，奶娘照顾得仔细，长得白白胖胖的，像极了娘娘您年轻的时候。”她说着，眼里泛起泪光，又忍不住抱怨道，“可是害娘娘摔跤的罪魁祸首还没找到，只推了两个倒霉的宫人出来顶罪。真是冤枉啊，明明……”

阿箬没接话，她只是静静地听着，眉宇间浮现出一缕思索之色。她知道，后宫的漩涡远比表面复杂，查不到真凶是意料之中。不过，这些都暂时不重要了，如今她唯一需要操心的，就是如何为女儿铺平未来的道路。

“对了，”阿箬忽然想起什么，打断了蕊心的话，“刚才你说皇上赏赐丰厚，那他有没有给小格格取名字？”

“有的有的！”蕊心立刻眉开眼笑，连声答道，“万岁爷给咱们的小格格取名叫璟瑜，还当场封了和硕和安公主的称号！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呢！”

阿箬微微一怔，心底涌起一丝意外与欣慰。按照她的记忆，清朝的公主多是在订婚前夕才会册封，而自己的女儿竟在襁褓中便得到了封号，这份殊荣实在难得。看来，皇帝或许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，才特地给予了补偿。无论如何，这对女儿来说都是件好事。

她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，靠得更舒服些，随后摆了摆手，“算了，现在夜深了，不用急着通知皇上和皇后，让他们歇息吧。明天再安排人过去也来得及。”顿了顿，她又补充道，“你先去歇会儿，今晚辛苦你了。”

“奴婢不敢累，娘娘好好休息才是真的。”蕊心低头应了一句，轻手轻脚退到外间守着。阿箬则闭上眼睛，再次尝试打开随身空间，可惜依旧无果。她叹了口气，疲惫感袭来，意识逐渐模糊。在陷入沉睡前，她暗暗告诉自己：明天，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。